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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叔文党人资望不足的弱点,在政治斗争中成

唐顺宗李诵做皇太子时,有一个陪伴读书、称作太子侍读的官员,叫王叔文。王叔文是越州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,生于唐天宝十二载(公元年)。他读书很多,棋艺也很精,曾陪伴李诵读书、下棋达十八年之久。有一次,李诵在东官与ー些人议论国家的政治弊端,以及宦官在长安宫市扰民的问题,李通说:我见了皇上,一定要把这些事情讲一讲。对李诵的话,在场的人都表示赞同,唯独王叔文一人默不作声。别人走后,李诵留下王叔文,问他为什么不说话。王叔文回答说:太子事从皇上,只能是饮食、问安之类,外边政事不宜过问;如今皇上在位久了,要是有人从中挑拨,说你太子殿下收取人情,你又怎能解释清楚呢?李诵听了觉得有理,感到还是不说为好。从这件事看,李诵早就有心改革政治弊端,王叔文支持这种想法,然而对宫廷内幕的复杂性,估计得更为充分一些。由于唐德宗的猜疑心特别重,李诵虽有心改革,却又无可奈何,王叔文劝他暂时不要有所作为,免得连太子位置也保不住。到了唐德宗晚年王叔文建议李通招纳英俊贤士。据说,他们商量过谁可做宰相,谁可做将军等。看来是做好了准备,一且李诵接位,就立即行动。柳宗元考取进士以后不久,就与王叔文有接触。柳宗元在长安时期思考的中心问题,是通过改革政治去振兴国家,如《舜禹之事》《晋文公问守原议》《梓人传》《时令论》《断刑论》《贞符》等许多作品,都是他在这方面作思考的记录。从政治观点上看,他与王叔文的见解比较一致。王叔文又与柳宗元的朋友昌温、刘禹锡、李景俭很要好,这也是促使他们接近的一个因素。到李诵接位做皇帝时,柳宗元与王叔文已经有十来年的交情。王叔文是太子的亲信,他在社会上交朋友,包含有为太子将来物色人才的意思。柳宗元择友一向谨慎,眼界甚高,最重视事业上的志同道合,并不肯轻易许人。王叔文在社会上团结了很大ー批人,除柳宗元外,还有吕温、李景俭、刘禹锡、韩泰、韩晔、陈谏、程异、凌准、陆质、韦执谊等。李通接位做皇帝后,这些人中除吕温恰巧因为出使吐蕃没有回来,李景俭正在洛阳家中守丧,其余在长安的人,都参加了王叔文领导的政治革新活动。这次政治革新发生在永贞元年,所以史称“永贞革新”:由于领导人是王叔文,历史上称这些人是“王叔文党人”。这些所谓王叔文党人,是以李通为后台,以一批青年オ人为骨干力量的政治势力。柳宗元比王叔文小二十岁,当年三十三岁,其他人如刘禹锡、韩泰、韩晔、吕温、李景俭都不过三十几岁,年龄较大的只有韦执谊、陆质、凌准几个。这些年轻人,都是名门子弟,进士出身,从政热情很高,政治见解大都以仁政民本为主,对时局有清醒的认识,各自从现实中意识到了危机感,又胸怀救国救民的抱负,然而都未免骄矜自负。才华横溢又锋芒毕露,是他们共同的精神风貌。贞元十九年(公元年),也就是柳宗元三十一岁那年,对这些年轻人来说,这是很关键的一年。这一年,柳宗元由蓝田县尉调任监察御史,而刘禹锡由渭南县主簿调任监察御史,韩泰由馆驿使都调任监察御史,吕温由校书郎升任左拾遗。这四位志同道合者在这一年同时晋升。晋升与各自的政治背景有关,如刘禹锡靠朝廷老臣杜佑支持,吕温有唐德宗亲自提名等。刘禹锡以后有诗写道:“当年意气结群英,几度朝回一字行”。(《洛中逢韩七中丞吴兴口号》)当年这些意气相投、结合在一起的英豪青年,许多次散朝回来都是排着队一道走的。看来,他们从此以后关系更加亲近,团结得更为紧密。这次晋升,使他们都进入了可以参见皇帝、参加议政的行列,接近国家的决策中枢。在这些名门子弟的意识中,政治是自己分内之事。在成为进士的名门子弟的意识中,这种政治自觉更为强烈。这几位年轻官僚,从晋升中得到鼓舞,又在彼此间得到支持,这为两年后参加政治革新铺平了道路。王叔文党人以年轻才人为骨干力量,因而显得有朝气有锐气。然而,从另一方面看,他们原来的官职并不高,资望不足,这正是他们的弱点。那些年轻人的情况不必再说,他们都是进入政界不久,还没有一个人做过地方刺史或朝廷郎官。就拿年龄较大的几个人来说,陆质在朝廷做过刑部员外郎、仓部郎中等,在地方上做过刺史,从政时间很长,但从未当过大政,又是年老多病,几乎奄奄一息了;凌准长期在地方上做官,文才也不错,刚刚调到朝廷做事,在朝廷官员中影响不大;韦执谊倒是二十多岁就做翰林学士,在朝廷供职的时间较久,所以唐顺宗一上台就提拔他做宰相,这是王叔文党人中唯一有可能任宰相的人。然而,他人品不佳,本来对他非议就较多;再看王叔文本人的情况,他做太子侍读以前,不过是苏州的司功参军,官卑职小,做了太子侍读,又不能参与朝政,再说他的门第也不高。当然,王叔文富有政治才能,最了解他的李通,称他是“伟才”。刘禹锡、柳宗元都说他“工言治道”,柳宗元又说他“坚明直亮,有文武之用”。永贞元年王叔文在政界的所作所为,可以证明就如他们所说,真的具有治国能力,又意志坚定,为人正派。尽管如此,王叔文在朝廷政治中毕竟根底较浅,羽翼未丰,作为一个政治派别的普通成员,无疑是不成问题的,现在要做政治派别的领导人,在特别看重资历和门第的封建官场上,将会有很大困难。王叔文党人资望不足,这是柳宗元等要立即从事重大政治行为的一种不利因素。但是,资望不足还不是最堪忧虑的问题。王叔文党人并非平庸之辈,特别是这些年轻人,都富有オ能,又早就作了思想准备。况且有唐顺宗为后台,照理有皇帝支持,罗致了这么一批人才的政治势力,一般就能做成一些事情。当陆贽为“内相”时,年纪也只是三十来岁,所以资望不足问题原是可在做事情的过程中逐渐解决的,可是,王叔文党人的政治后台唐顺宗李诵,在前一年九月得了中风病,连话都讲不清楚。这就使朝廷政治的形势,变得异常复杂和麻烦。李诵突然生病,卧床不起,这件事给王叔文党人带来的问题极多。从宦官方面看。李诵做皇太子时,就对宦官弄权持明确反对态度,因此在唐德宗病危时,宦官就想抛开李诵,另立太子。到唐德宗一死,矛盾立刻尖锐化,朝廷内一些人以李诵有病为由,主张延期发丧,重新立太子接位,其中最积极的自然是宦官。经过王叔文一派据理力争,他们暂时取得胜利,李诵接位做了唐朝皇帝。可是,宦官集团对唐顺宗政权没有好感,而且心怀戒心。这时的宦官集团,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宫廷政治力量。从朝官方面看。朝廷官员都是唐德宗遗留下来的原班人马,还没有来得及成为唐顺宗的心腹,因而也不能马上成为王叔文党人从事新政的支持者。由于唐顺宗已经病卧在床,朝不保タ,因此,大批官员对新政权一开始就采取观望等待的态度。有些人开始时显得热情,可是不久就变为冷淡,或者很快就转为反对。唐顺宗因为中风,不可能亲自主持朝政,这意味着新上台的皇帝不可能运用自己的权威,去对付反对派力量,去组织和扩大革新派势力、进而在朝官中现固自己的地位。唐顺宗虽然做了皇帝,却处于立足未稳的境地。从王叔文党人方面看。唐顺宗自己不能出面办事,只得把事情交给王叔文、柳宗元、刘禹锡这些人商量着办。他自己又无法对这些人的活动,作出强有力的支持。可是在王叔文党人中,没有一个人具有在皇帝病重时摄政的资格。相反在旁人看来,唐顺宗既是卧病之身,又是立足未稳,因此,王叔文党人随时都可能失去皇帝的支持,从而变得孤立无援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们资望不足的弱点,在政治斗争中就成为突出严重的问题了。只要身在朝廷,不难看到形势对王叔文党人非常不利。反对派人多势众,虎视眈眈,一旦纠集在一起,便可以形成席卷横扫之势。面对这种形势,如果胆小怕事,退缩一旁,可以图得个人平安无事;假如投机取巧,见风转舵,或许还能捞一把。可是,王叔文、柳宗元、刘禹锡等人,重道义、尚气节,以国事为重,知难而进,置个人安危于不顾,毅然趁李诵接位的时机,大刀阔斧地革新政治。轰动朝野的永贞革新,就这样在长安兴起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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